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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上海工作回东北过年的姑娘——所谓乡愁,终有一天会消散

发表时间:2020-01-28 09:44:47  来源:得易搜分类信息网  浏览:次   【】【】【
在上海工作回东北过年的姑娘——所谓乡愁,终有一天会消散

在上海工作回东北过年的姑娘——所谓乡愁,终有一天会消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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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较幸运的是,我是在疫情尚未传播前就提前回了老家。那天上午10:30,我拖着行李箱,穿上所能买到的最厚羽绒服,急匆匆地赶到上海虹桥火车站,登上了一列开向北方的高铁。

十余个小时之后,这部穿越了江南仍旧带有绿意的大地,又穿过北方被大雪覆盖茫茫原野的列车,将停靠在东北的一个车站,那里距离我故乡的家,打车一刻钟就到了。

这十个小时连接起来的,不仅是我的回乡之路,也串起了我对于故乡以及新的栖居地的乡愁、追寻以及探索。一边是中国最具活力、最时髦、最与国际接轨的大都市,一边是除了各种“抖梗”之外几乎快被遗忘的东北城市。以前觉得是那么遥远,现在触手可及。

01.

接近晚上十点的时候,我走下了高铁。这座高铁站建起来不过几年的光景,下车的人多,上车的人更多。它让出行更方便的同时,也将更多的年轻人、甚至是上了点年龄的人带去近处或远方的城市。

十点出头我就到了家,小区在这个城市的新开发区,建筑及布局的整洁及美观性几乎可以与南方的发达城市相比。然而,城市的中心仍然在老区,那里马路的狭窄度以及居民楼的破旧感还残留着些许90年代的气息。

第二天上午,起了床和妈妈一起去买年货。这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,街上虽然没有积雪,但是厚厚的冰层一个星期都没怎么化开过。寒冷的天气往往从11月份开始,直到次年3月才有点回暖的感觉。长达半年的寒冬,毫无生气的街景,与一年四季都可以看见绿树的南方,形成鲜明对比。

这是一个典型的东北二线城市,在我看来,除了沈阳、长春、哈尔滨这些省会城市外加一个大连,其他的东北二三四线城市都过于相像,中规中矩,没有什么个性,有时候还能觅到几分80年代的怀旧感。

不过东北的土地有一种神奇的气氛,一踏上来,在魔都那种浑身充满紧迫感、焦虑感的氛围就彻底消失了,人们不紧不慢地、以大城市1/2的速度在生活着。本来还在为工作烦躁、焦急的我,也不知不觉间舒展了身心。

令人舒心的还有物价。家附近有一座大型商场,每次回来我都会来这里吃饭、健身、买东西。走进超市,往购物车里塞着零食、水果,一看结账价格,我不由得连连感叹“太实惠了”。

不过,即使是蔬菜水果又新鲜又便宜,买的人也明显没以前多了。商场里半数的商铺都空关了,只有超市和几家小餐馆还勉强维持,里面的人也寥寥无几。一边感慨着这种萧条,一边怀念着之前这里的人声鼎沸。

东北城市。摄影/张小樟

回家路上,我们又走进一家杂货店买些日常用品,店主带着一脸没有生意可做的倦怠在玩手机,货架上也有了薄薄的积灰,直到结完账,他一句话都没说。

和我妈一边说着可惜,一边说着人们为什么都不消费了。我妈说,大家的手里也真是没什么闲钱吧,像家里的亲戚,表姐原本做水果生意,但是最近实在难卖,交了钱培训后改行去做家政了;表弟的单位最近几个月一直拖着没发工资……大家都在紧紧巴巴地过日子。

还有就是人们都网购了,小区边上的快递站,每天都拉来满满几车的快递,这些快递来自各地,但大部分是轻工业和制造业发达的南方。这让我也不由得想起,我淘宝交易记录中几乎所有网购的发货地都在北京以南,其中70%以上是发自江浙沪。

源源不断涌入的快递,一方面为东北人带来了物质上的满足,也将东北人手里的钱引流到东北之外,多数是南方地区。另一方面,东北地区基本没什么像样的电商和大规模的小商品制造业,无法与南方的电商抗衡,这就形成了一种可能是只出不进的尴尬局面。

而对于电商的依赖又加速了实体经济的衰退,由此导致工作机会的减少,找工作的艰难,人们整体消费能力低,又进一步造成实体店铺关门、餐馆无人的景象。

虽然这样说自己的故乡很有些残酷,但是在我眼里,这里似乎普遍缺乏“事业心”这种东西。在选择工作时,有选择能力的年轻人追求的是稳定与编制,更多没有选择能力的人们,找到一份可以维持生计、养家糊口的工作已属不易。而那些希望放手一搏、有着事业心的年轻人,要么逃离了东北,要么渐渐被同化,湮没于众人之中。

东北市区街道。摄影/张小樟

在东北,与通常想象的有所不同,体制内的工作也比过去多了很多变化与压力,体制外的工作更是脆弱,外企不多,大型民营企业不多,私营企业风雨飘摇。我没有学习过社会或经济学相关,直觉告诉我,这里缺乏一个抗风险能力强大的产业结构链。

经商,东北人也缺乏经营意识,我始终记得潘石屹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“也许东北没有企业家”。没错,没有太多的选择权,只能被动地接受选择,工作的目的变得简单——为了生存而生活,就是这样的真实。

02.

回到家第二天,老爸让我陪他去银行取了几万块钱,说是前几天住在乡下的叔叔过来借钱准备给儿子买房凑首付。然后五六家亲戚,每家筹了一点,凑了近20万给他。

我知道堂弟每月工资也就三四千,在省城不算高,叔叔家里种地,更没什么钱,却没想到他贷了不少钱买了个挺大的房子,便随口问了句“什么时候还呐?”老爸说,“再说吧,也不着急。”我便知道这笔钱可能三年五年之内都未必还上。

老爸又说我另一个堂哥前两天来了家里,拿了乡下家养的笨鸡(东北话,土鸡)过来,也还上了之前借的交养老保险的钱,“那就好。”我回应着。

老爸经常借钱给亲戚们,而亲戚们也经常来看他,跑跑腿、办办事,对他的照顾有时候比我这个定居南方的女儿还勤快。我心里充满感激,长年在外,我这个女儿对于父母实在欠缺的太多,倒是多亏了这些叔叔姑姑舅舅家的堂表兄弟姐妹的帮忙。

东北市区路口。摄影/张小樟

不得不说,这些年感受下来,东北人的大家庭观念和亲情观还是比较强的,我的父母双方都是兄弟姐妹众多的大家庭出身,都很重视感情的维系,有事没事都经常串门、吃饭,哪家大人或孩子有什么困难了,也会召集大家在一起,想办法解决。

拿借钱来说,我爸一年内来来回回经手好几笔。在北方,亲戚之间借钱还是相对比较容易和普遍的。亲戚中谁家里有困难急需用钱时,几家关系好的拼拼凑凑,能帮就帮,大致能弄个八九不离十。如果关系到位了,你急用钱时,说不定还有人主动问你要不要用钱。这是我在南方比较少看到的。

亲戚之间不仅会相互借钱,也会介绍工作,家里好几个表弟堂姐都是在各种远近亲戚介绍的地方上班或打工。像是我妈,去年就帮堂嫂成功介绍了一个销售员的工作,她也老跟我说,“你看那XXX,家里条件不好,男人又不能赚钱,不帮她一下心里总觉得不是回事儿。”

究其原因,从社会结构上来看,东北是人情社会,讲究关系。只是这关系通常被理解或偏重为“走关系”,但这里面也应该包括家族、亲友关系。而和亲戚们之间的关系也有好有坏,也需要维持,只不过有了亲情的加持,这层关系会更稳固且不那么具有目的性。

在我看来,这种亲朋之间的“人情”与“关系”是很有积极性的一面的。眼下的东北经济体系比较脆弱,底层人们生活并不容易,而有了这层关系网的连接,不同层级的群体关联了起来,彼此扶助,互通有无,有点“抱团取暖”的意思。

所以,过年对于东北人民就更像是一场大型的亲情、友情团建了。除夕前,送礼收礼表示心意;除夕后,六十六八十寿宴随礼赶场。

东北城市街头。摄影/张小樟

我刚到家,我妈就迫不及待地跟我说了谁家又送了新鲜的肘子、谁家拿来了农村的笨鸡,谁家买了几箱水果……结果,爸妈人缘好,光是亲戚们送来的啤酒就有四五箱,够我爸喝上几个月了。

当然,送礼也要还礼或者给孩子发红包。好笑的是,有一年,爸妈送给大姑家两盒高级茶叶,可能她老人家岁数大记不清,加上收礼多,之后的某一天,这两盒茶叶又原封不动地作为回礼回到了我家。

03.

不得不说互联网的普及真是好事,十多年前东北地区因为偏远,总有信息传达滞后的感觉,但是现在就连农村也家家户户都安装上网络了,零时差接受信息。

有什么重大新闻自然也逃不过爸妈眼底,今早我妈因为担心,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买菜。其实现在很多五、六十岁的东北老年人们,尤其是接受过教育的那些人,还是很开化和跟得上形势的,也非常关注自己的健康,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以及对应措施,就是有时候也会存有侥幸或无所谓心理。

除夕这天,老爸做了八个菜,对于我们三口之家来说已足够丰盛(很抱歉我这次仍旧没能带回一个结婚对象)。虽然新型肺炎的情况在这一天又加重了,但是没怎么冲淡我们过年的开心,许是东北人天生就有乐观的基因。

我那几乎整天都挂在网上的老妈,对我提出的戴口罩和取消亲戚聚会的要求都非常重视和积极响应,她平时就爱读书看报,属于对新事物和形势接受度比较高的人。加上看到街上不少年轻人都开始戴口罩,她也说下次出门要戴了。

但我老爸是传统的固执东北男人,知道情况不太好,但就是觉得不想戴口罩,不舒服,聚会的事,到时再说,有时候他的反应能把人气得要命。

初三按照惯例是妈妈的兄弟姐妹聚会,本来除夕晚上我还在担心这件事,妈妈也说不聚会最好但是她做不了主。结果初一上午,新闻里看到东北地区的确诊病例又增多了,没多久大姨舅舅分别打来电话,说是聚会取消,等稳定时再说,我们一家人终于放心了下。

初一这一晚出去买口罩的时候,路上行人不多,但是2/3的人都戴上了口罩,年轻人和老年人戴得多,反而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性戴得少。

到了初二,我妈终于推掉之前说好的各种聚会和亲戚来访,不过堂姐又打来电话要我们去参加姑姑的八十寿宴,我妈在委婉拒绝的同时没好意思跟她说尽量不要聚餐。

在东北,有时候,人情世故和面子总是绕不过去的坎儿。

04.

过完除夕,我就要考虑定回魔都的票了。作为自由职业者,我的时间比上班族还是宽裕了不少,而且往往暑期还能回一次家,住上十天半月。

掐指一算,距离我第一次来上海读大学,20年的时光就已轻飘飘地溜走了。那个年代,距离“东北人才流失”局面的出现还很遥远,东北的高校也很具号召力。我来上海,纯粹是因为想报的北京的大学分数太高,转而投了上海比较能够得到档的,对于南方北方、毕业就业这些事完全没有想太多。当然,现在形势完全不同了。

那时回一次家真的有跨越千山万水的感觉。往返机票太贵,只能乘坐一天一夜的火车颠簸一路到省会城市,再转车回家。哪怕工作几年了,也还是继续着这样的归程。

回家路途的遥远,独自在大城市里拼搏的艰辛,对于这个城市中自我身份的认知和归属识别障碍,在故土上萌生的初恋心情以及未能实现的遗憾,酿就了那时浓郁的乡愁。

东北城市街头。摄影/张小樟

很长一段时间,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处于一个扭曲的维度之间,它既不属于上海,也不属于故乡,无处可依。有时候夜里突然醒来,会莫名感觉好像一个人躺在独木舟上,在无尽的海面上漂流,不知将去向何方。

哪怕我在魔都买了房稳定下来之后,仍有一段时间,对于归属二字甚觉迷茫。

直到后来,我出国了,并在国外生活了三到四年,两年前又回到上海。这次回来,我惊奇的发现,从前那些割舍不去的乡愁,归属感以及自我身份认同障碍,都统统消散不见了。我更踏实地在上海生活,工作,奋斗。

这个变化是不知不觉的,人在国外,对于自己身份的认证就变成了“中国人”,而非某地人,故乡自然就变成了“中国”,不用再纠结自我归属。那时我也想清楚一个道理,有能力的话你可以选择你想去的地方,想过的生活,将自己的思维禁锢在某个地方,急于去获得认同或寻找归依,才是带来纠结的根本。

另一方面,人到中年,在某个不特定时候就好像触发了某个按钮,就会将自己自动从前半生翻页。在30岁出头时我还常常回忆起初中、高中的快乐或忧伤的事情,为那未曾实现的初恋而流泪,看到喜欢过的人结婚会心酸。到了35岁,它们便真正成为过去,我几乎好几年未曾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情,只想眼下的事情,也许,每个人早晚有一天,都要和过去说告别,才能向前看。

交通的飞速发展也令故乡与新家园的边界逐渐模糊化,高铁站距离我两边的家最多一个小时的路程,我也可以在高铁上工作,与平时无甚不同。回家一次的费用也在轻松接受的范围内,从前一次翻山越岭的辛苦感,早就被轻松舒适所代替。有时我甚而感觉,可以自由选择生活的地方,真好。

未来,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,我想我仍然会留在魔都努力工作,因为我的事业和生活都与这一城市调整到了同一频率。在更远的以后,也许我会离开这里,找一个山清水秀空气好的小城,追求向往的生活。

东北我是回不去了,不是没有感情,是因为它和上海、国外一样,都是我人生中的一站。终点站在哪里,我不知道,但是天地如此广阔,终有一个地方会如我所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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